為機構募資6個億的我:被老板“忽悠”了

        投中網馬慕杰2021-03-08 11:08 大公司
        沒有一家機構希望他們的IR團隊變成FA。

        “是我傻,真的就是我太傻了。”薛海逸嘴里不斷重復著這句話。

        2020年下半年,薛海逸經歷了一段“崩潰”的日子。直至現在,在講到那件事情時,薛海逸情緒依舊難以平靜,憤怒又無奈。

        2019年,本在投資機構財務崗位的薛海逸也兼起了募資工作。在老板直接間接的推動下,為了讓基金更快募到錢,薛海逸的工作重心索性都放到了募資上。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薛海逸都在忙著開拓LP資源,為募資四處奔波。但讓薛海逸沒想到的是,最終錢募到了,老板最初承諾的“獎金”卻沒有了。

        “當時讓我募資的時候,他(老板)明明跟我說,募成之后肯定會有提成。”薛海逸說,“可誰想到,LP的錢到賬了,他卻不認賬了。”

        辛苦募資6個億,到頭來卻拿不到一分錢獎金

        與薛海逸的經歷一樣,寧曼語也覺得自己被老板忽悠了。

        2018年,寧曼語所在的基金開啟了新一輪募資。彼時,一級市場正值資本寒冬,LP出資愈發謹慎,中小機構的募資也面臨著嚴峻挑戰。

        為拓寬融資渠道,寧曼語所在的機構開始實施“全員募資”。寧曼語說,當時老板還許諾了“募資獎勵”,即募資成功后,可拿到自己負責部分千分之二的提成。

        由于這輪募資規模并不算小,這樣算下來,如果能募到幾個億,最終也能拿到一筆不錯的獎金。

        寧曼語原本也是機構后臺人員,老板希望她能放更多精力在募資上。于是慢慢地,寧曼語就徹底轉成了IR。不論對內還是對外,大家對寧曼語的默認身份基本都是機構IR。

        更大的壓力是顯而易見的。寧曼語說,包括寫材料、各種渠道尋找及維護LP資源、平衡LP與自身基金的利益關系等等,最忙的時候白天晚上連軸轉。

        “這還不是最累的,有一陣子因為領投遲遲定不下來,心態都有點崩了。”回想起募資時的那段緊張狀態,寧曼語歷歷在目。

        可喜的是,1年之后,寧曼語主導募集的這輪基金終于關賬了,由她募到的部分在6個億左右。但“壞事”也隨之而來:關于那筆募成獎金,老板再也不提了。

        “我去找老板說獎金的事,他不僅不給,還矢口否認我的功勞。”寧曼語憤憤不平,“的確,在整個募資過程中,一些必要的場合需要老板出面,但其他所有的工作基本都是我來推進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爭論,寧曼語已經很確認這筆獎金肯定是拿不到了。于是,2020年,寧曼語離開了這家機構。

        相比薛海逸,寧曼語的心態似乎要更好些。“雖然我沒能拿到該有的獎勵,但這一段募資過程也讓我收獲頗多。”寧曼語說,她下一份要去的工作崗位正是機構IR。

        能拿多少,全看老板給多少

        事實上,在人民幣基金市場,薛海逸與寧曼語的經歷并不典型。

        根據投中網不完全調研,這種IR轉崗在創投圈其實是常見現象。特別是在近兩年“募資難”的行業大背景下,人民幣基金的IR背景大多都是財務、法務、投后等這些后臺人員。而老板在最初動員他們轉型募資時,一般都會給一個募成獎勵承諾。這種獎金通常有兩種形式,或者是一筆固定獎金,或者是按照百分比的抽成。

        但有些時候,這個獎勵承諾往往不會落在紙面上。

        不止一位人民幣基金機構IR對投中網直言,基金募資成功后,IR能不能拿到或者拿到多少,基本就全看老板了。

        林琴平最近就在“等”那筆獎金。2019年,在加入一家人民幣基金不久后,林琴平就被調到了IR崗。雖然一開始對IR工作并不了解,但因為之前有一些行業人脈與資源積累,很快,林琴平就基本熟悉了IR的工作。

        同樣地,經歷了與各種LP頻繁的交流、溝通,林琴平還算相對順利地募到了新基金。按照當時老板的口頭允諾,林琴平應該能拿到一筆不少的提成獎勵。

        “新基金中有部分老LP,那些新LP大多都是我拉來的。雖然老板目前還沒有談過什么時候發這筆獎金,但我心里還是抱有希望。”林琴平說。

        不過緊接著,林琴平又補充了句,“希望歸希望,真正到手有多少,那就聽天由命了。”

        人民幣IR們之所以會有這種分成獎勵的“理想現實差”,一個現實原因或許在于——IR在募資過程中付出的努力并沒有十分明確的界限。

        比如,在IR眼中,不管是前期找LP資源還是“推銷基金”,都需要極大的成本與代價,有時候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鋪路人。可在某些老板眼中,IR只是普通的執行工作,LP投基金的主要原因是基金業績抑或是個人品牌,IR并非成功募資的核心。

        在投中網“那些拿不到Carry的VC/PE‘打工人’”一文中,基金行業獵頭Kelly就提到,“‘有募資能力的合伙人’跟‘募得到資的人’不是一碼事,也不是說你募得到資就一定分得到Carry,如果那些LP老板都搞定了,你就拿著我的名片去完成募資,也不會分Carry給你。”

        “沒有一家機構希望IR變成FA”

        人民幣基金IR,就像是因近兩年“募資難”而成立的一個臨時部隊,身在其中的人仿佛都沒有感到很強的安全感。

        一基金行業獵頭胡芳巧告訴投中網,近兩年,人民幣基金整體IR的圈子也才剛剛形成,目前并未有一套相對嚴明規范的崗位體系。

        但這并不意味著這個“小圈子里”沒有形成某些共識。據投中網了解,在IR崗位,投資圈里相對較高的提成獎勵大約是自己募資部分的2%,一般的則基本在千分之一到千分之五之間。不過,具體提成也是根據基金規模決定,盤子大的比例稍少些。

        “從IR實際到手的獎金來看,美元基金普遍好過人民幣基金,南方系也普遍比北方地區的基金大方。”胡芳巧直言。

        而從崗位專業性上,人民幣基金IR市場也尚未成熟。“專業的IR,需要深度精通募投管退的所有環節,其思考高度不亞于機構合伙人。”從林琴平的感受來看,目前人民幣基金優秀的IR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此前,一些母基金也曾提到,“在做美元母基金的時候,GP有非常專業的IR,到了人民幣基金的時候,一般沒有這樣的職位,只有一些比較機構化、公司治理比較好的機構才有。隨著人民幣GP不斷專業化機構化,怎么跟基金做有深度的溝通,這是一個考驗。”

        也就是說,如今人民幣基金IR面臨尷尬處境的背后,則是市場不標準下的秩序混亂。用薛海逸形容——表面上看著挺熱鬧,實際上卻一地雞毛。

        薛海逸說,他身邊的IR朋友,包括他自己,現在幾乎都處于迷茫的狀態。“對于人民幣基金而言,這個職業究竟有沒有長期性?有沒有存在的必要?如果這是個偽命題,那我們就可以趁早離開了。”

        關于這個話題,投中網也嘗試去問了基金創始人的看法。有機構創始人對投中網直言,“投資是一個團隊的事情,募資也是。如果募成的話當然應該有一些鼓勵。雖然每家基金策略不一樣,但我認為,沒有一家機構希望他們的IR團隊變成FA。”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薛海逸、寧曼語、林琴平、胡芳巧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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