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首富看福建。

曾7次登頂富豪榜的福建首富，已經失聯半個月。

據報道，早在2023年下半年，陳發樹就被云南紀委監委工作人員帶走，此事在云南及福建政商兩界廣為人知，而陳發樹之子陳焱輝則避走海外。

過去30余年，依靠投資紫金礦業、青島啤酒、隆基股份等多家明星上市公司，陳發樹被稱為“超級牛散”“中國巴菲特”，根據2023胡潤百富榜，陳發樹身家達到380億元。如今，卻不知所蹤，其所創造的投資神話，開始逐個破滅。

01 福建首富往事：從搬運工到靠挖金子身價超380億

在中國商業歷史里，閩商從未缺席。其中更有佼佼者，能將平靜的湖面，攪出一個漩渦。

“我叫陳發樹，發財的發，樹木的樹，找我運木頭肯定賺錢”。1977年，年僅16歲的陳發樹憑借這段自我介紹，成功應聘擔任運輸工。做了幾年搬運工后，陳發樹發現了其中的門道，開始通過倒賣木材賺錢。沒想到，第一單生意就賺了1000元，相當于當時一個工人一年的報酬。

1986年，陳發樹拿著5萬塊錢，在廈門買了他的第一套房子。要知道，萬元戶在當時都是極少數。

為了更好地開展運輸業務，他將房子進行了抵押，購買了一輛三輪摩托車為一家小賣店拉貨，此后這家小賣店經營不善倒閉，陳發樹盤下了門店，并取名華都百貨，也就是日后的新華都的前身。

時間走到1989年，華都百貨的年銷售額已經高達400萬元。為了進一步擴大規模，陳發樹在1999年將華都百貨發展成連鎖超市，并創辦了第一家帶有倉庫的百貨超市。經過多年的發展，他的超市規模不斷擴大，利潤豐厚。

就在超市業務順風順水之時，又一個機會走到了陳發樹眼前。

當時，在福建開著超市賺得盆滿缽滿的陳發樹聽聞，當地政府打算對一個小礦進行改制，無奈的是，這個礦企一直處在虧損狀態無人敢投資。陳發樹將新華都和幾個關聯公司賬面上的錢盤了盤，決定投資。

但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是，陳發樹早就已經認識了紫金礦業當時的董事長。

早在1997年，陳發樹在安溪老鄉柯希平的邀請下，一起籌資6000多萬元買了一批機械設備，但還沒等到交貨，接手公司就破產了。

6000萬的機械就這樣砸到了手里。為了找到買主，陳發樹結識了需要購買大型設備的紫金礦業董事長陳景河。陳景河建議他：既然開礦設備不好賣，你可以包一個礦區自己干。陳發樹和柯希平合資成立福州華都工程有限公司，承包了紫金山的土石方工程，個人財富從千萬富豪變成了億萬富豪。

這時，陳發樹已敏銳地意識到，金礦也許是前景最廣闊的生意。

2000年，紫金礦業改制，陳發樹投入了3359萬元，此后又以不同價格追高吃進散戶股份，其個人及其通過新華都集團持有的紫金礦業股權合計約21.78億股。

當年，這筆高達3000余萬的投資可謂天價。誰也想不明白，陳發樹為何好好的超市不做，居然投入全副身家去買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虧損礦企。但一切早有預兆。

無法預料的一幕上演了。自從陳發樹投資后，這家小礦企開始逆勢翻盤，2008年成功在A股上市，成為一家市值1500多億的公司。

2009年，紫金礦業回歸A股1年后，49.25億股限售股解禁時，陳發樹手中持有的紫金礦業股權市值超200億元。9年時間，陳發樹的這筆投資增長高達約500倍。

2023年，紫金礦業發布最新財報，過去一年實現利潤高達200多億。從市場看，紫金礦業的市值從2014年以來一路暴漲，已經升值了600%。即便是處在大牛市的2021年，在其他股票暴跌六七成之時，紫金礦業甚至還穩中有進的上漲。正是通過投資紫金礦業，陳發樹被市場所熟知，更一度被稱為中國股神。

與此同時，陳發樹期待的新華都購物廣場股份有限公司也在2008年成功上市。不僅如此，陳發樹在工程機械、房地產、旅游、礦業等領域均有布局。他通過精準出擊，投資了青島啤酒、隆基股份等多家明星上市公司，因此被稱為“超級牛散”。

一時之間，陳發樹的財富得以暴漲。

在2006年《福布斯》中國富豪榜中，陳發樹以48.59億元人民幣的個人財富位列29位，在福建省位列第1。此后連續7年，陳發樹都是福建首富。2010年，陳發樹更以274億元身價躋身當年福布斯中國富豪榜第12名。根據2023胡潤百富榜，陳發樹身家達到380億元。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紫金礦業雖然發展迅猛，但2016年時，陳發樹卻清空了紫金礦業的股份。據不完全統計，陳發樹在紫金礦業身上累計套現至少超過了百億。

套現賺錢機器后，陳發樹又將錢投到了哪里？

新的故事開啟了。

02 一筆傳家的投資：堅守十年，重金買下云南白藥

一個廣為流傳的故事是，有次在法國游學，陳發樹每天傍晚與某領導在塞納河畔散步。領導向他解釋了云南白藥的核心就是秘方和可口可樂一樣，有著嚴格的保密措施，全世界獨此一家。

一顆種子就此埋在了陳發樹的心里。

2009年，云南白藥第二大股東云南紅塔集團有限公司（下稱“云南紅塔”）為響應“煙草企業退出非煙主業”的要求，掛牌出讓持有的6581萬股云南白藥股份。

陳發樹決定參加公開競拍。但好不容易湊齊了錢，這筆交易并未獲得國家煙草總局的批準，反而讓陳發樹陷入一場長達5年的扯皮官司。

失去耐心的陳老板向云南省高院提起訴訟，結果一審敗訴，理由是防止國有資產流失。不服判決的陳發樹向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訴，甚至被人送上了外號“陳秋菊”，最后只拿回了22億的本金跟760萬的利息。

與云南白藥擦肩而過的陳發樹并未放棄，他開始在二級市場增持，一度成為第四大股東。直到2016年，云南國資對云南白藥的控股股東白藥控股進行改制，陳發樹的機會來了。這一次，云南省政府、云南省國資委、中國商務部對新華都購買白藥控股50%的股權均予以核準。但是，因為股權結構發生重大變化，白藥控股隨后以每股64.98元的價格，向云南白藥其他股東發出要約收購，但至要約收購期滿，無股東接受要約價格。

白藥之于云南，就像茅臺之于貴州，是云南省的一張名片。其秘方的稀缺性，資源的獨占性，不言而喻。陳發樹一咬牙，拿出了大約253億拿下了白藥控股50%的股份。于是陳發樹就成為云南白藥的第一大股東。

很多人認為陳發樹溢價收購，按照陳發樹入股白藥控股來計算，他當時給云南白藥的估值是1220億左右。這個價格比當時市場價格就多了500多億。為何陳發樹要溢價邁入這樣一個項目？對他而言，這筆投資有著更深的意義。

陳發樹曾坦言，他們這一代企業家逐水草而居，什么掙錢做什么。干到今天，進入了十幾個行業，需要找一個足夠大的領域，通過股權交班給自己的孩子。

想要做一筆能傳家的投資，將這個項目交到自己兒子的手中。而醫藥正是所謂的黃金坑，能扛過周期的長周期賽道。

在正式入主云南白藥之后，不過他并沒有介入公司的日常管理，只是擔任象征性的聯系董事長。后來白藥控股又進行了改制，又引入了江蘇的魚躍科技。于是股權就變成了陳發樹跟云南國資委各自持股45%，魚躍科技持股10%的格局。換句話說，云南白藥也變成了無實際控制人。

云南白藥是云南省內的混改典型案例。從業績上來看，混改后的八年來，云南白藥的營收整體呈現大幅增長，但利潤波動較大。同時，企業還有一段沉迷于炒股的日子。

Choice金融終端數據顯示，2016年至2023年，云南白藥的營收從224.11億元增加至391.11億元，實現的歸母凈利潤分別為29.2億元、31.45億元、33.07億元、41.84億元、55.16億元、28.04億元、30.01億元、40.94億元。

最新的財報信息顯示，今年一季度，云南白藥實現營收107.74億元，同比增長2.49%；實現歸母凈利潤17.02億元，同比增長12.12%。

今年1月，云南白藥披露《投資者調研會議記錄》，公司表示“在進一步聚焦主業、謹慎投資的原則下，公司已于2023年三季度退出全部二級市場證券投資，并計劃2024年不再開展二級市場證券投資業務。”

背靠著有“中國巴菲特”之稱的陳發樹，云南白藥從事“炒股”業務已長達5年有余，歷經過“年賺22億”的巔峰，被擁呼“股神”，也走過“年虧19億”的低谷，被指“不務正業、沉迷炒股”。

在“炒股”這件事上，云南白藥經受的爭議不少。如今，決心“金盆洗手”，暫別二級市場投資。

而就在市場期待云南白藥放棄炒股實現業績爆發之時，5名高管被帶走調查，曾經福建首富拋下了巨震中的云南白藥，消失了。

03 震蕩，還有藥能拯救云南白藥嗎？

幾周之前，云南白藥被爆出爆發窩案，公司原董事長王明輝等五人正在接受調查。幾天后，有知情人士表示，調查或涉及云南白藥收購萬隆控股（現名“云白國際”）時，造成國有資產流失等事項。除云南白藥原高管王明輝等在接受調查外，知名資本大佬陳發樹也在接受調查。

談及萬隆控股，還要回到2022年。當年6月，云南白藥公告，公司控股子公司萬隆控股集團披露其放貸業務（放貸業務由萬隆財務有限公司經營）的若干借款人已于還款方面違約。

萬隆是港股上市公司，主營業務包括放債、貨物和商品貿易以及大麻二酚（CBD）萃取物貿易。

早在2019年初，云南白藥首次披露收購萬隆控股可轉債，由此借道進入工業大麻領域。2年后，云南白藥發布公告稱，將全面要約萬隆控股集團，交易金額合計13.60港元。這筆跨界投資，讓云南白藥再次背負上“不務正業”之名，更是讓國資股東不滿。

2019年，云南白藥擬認購萬隆控股可換股債券一事，國資股東代表董事汪戎、納鵬杰投出反對票，國資方股東強調：“審議事項不符合云南省國有股權運營管理有限公司意見”“云南白藥應充分考慮省委省政府的戰略導向”等。

在2020年下半年里，汪戎、納鵬杰也曾多次反對云南白藥董事會決議，當年7月，反對引入戰略合作伙伴增資下屬三級全資子公司大理置業；8月，反對認購萬隆控股可換股債券的第四次補充協議；10月，反對出資1.5億元設立云南白藥海南國際中心有限公司，建設云南白藥海南國際中心；12月，反對以7760萬元收購醫療器械公司金健橋70%股權。

多次反對，讓國資股東和陳發樹之間的關系變得更為微妙。

加劇這一危險關機的是，2021年云南白藥因投資失利導致損失高達19.29億元，虧掉了前三年賺來的大部分投資收益。2022年云南白藥證券投資的虧損仍在繼續，當年年報顯示，其公允價值變動損益同樣超過了6億元。

雖然年初云南白藥表示要回歸主業，但似是亡羊補牢為時晚矣。

5月最后一周的周三，市值近千億元的云南白藥發布公告，該公司董事會近日收到董事陳發樹和陳焱輝提交的書面辭職報告。辭職后，兩人將不再擔任公司及公司控股子公司任何職務。

作為閩商創一代的代表，陳發樹曾在二級市場創造一個又一個景點案例，如今，顯示消失，后又突然辭職，不可謂不唏噓。而其堅持投入多年的云南白藥，一眾老臣出局后，又將何去何從？

作為中成藥的代表，曾突破千億市值的云南白藥，一時間陷入風雨飄零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