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億美金,今年最大新VC來了
VC許久沒有新玩家了,現今終于殺出來一個。
投中網獲悉,成立于2022年的江遠投資完成了首期美元基金的募資,終關規模近4億美元。從規模來看,這應該是近兩年最大的VC單飛基金。
與過往案例不同,江遠投資并非大VC平臺spin off出來,而是來自險資直投的團隊,創始合伙人張江曾參與組建平安創投。這一背景很獨特,按業內說法,險資平臺的投資人通常在險資、國資體系內橫跳,少有單飛出來支棱基金的。
更難得在于,江遠拿下了GP夢寐以求的長錢,而且規模不小。據悉,江遠首期美元基金LP均為歐洲、亞洲的險資、資管機構和母基金等機構LP,險資LP占據大部分,基金期限是10年+2年。
面對這樣一個在募資下行周期,還拿到結果的陌生面孔,本以為江遠背后有奇招,結果卻有些出于意料——江遠奉行的是經典、標準的早期VC投資:主投醫療以及科技方向,自上而下、行研驅動的sourcing,階段集中在B輪之前,少數股權,追求阿爾法的超額回報。
換句話說,沒有期待的出其不意的新玩法,也沒有花里胡哨的投資工具,沒有現下正得勢的黑馬基金身上常看到的路數。
VC行業這些年經歷了太多動蕩、挫折和不確定性,“求變”幾乎成了一種正確和共識,好像只有改變才能改命。但江遠的戰績說明,經典風投依然有市場買賬,也是一種定力和能量。或許就像啟明合伙人胡旭波不斷強調的,“不論市場如何變化,投資機構的商業模式和投資方向并沒有變化”。
新人,老手
先了解一下江遠的核心人物,張江。
張江擁有高度復合的背景,歐洲計算機工程博士出身,先后就職于許繼電氣、飛利浦荷蘭總部、麥肯錫、平安創投、平安健康等企業,從事過工程師、咨詢、醫療,投資經歷十余年,2013年參與了平安創投從0到1的搭建。
經歷多樣的結果一定是能力多樣,視角、資源,工具箱想必是豐富的。以投資這段經歷,張江團隊在平安時期投過40多個項目,除了早期、成長期,還操盤過buyout和私有化。平安創投不是純自有資金直投平臺,而是外部投資者為主,運轉相對市場化。
但多面手未必等于高手,尤其大平臺的個體能力需仔細審視。從數據來看,張江團隊在平安有十年跨度的track record,合計出手醫療、科技行業項目50多家,境內外上市近20家,上市地點覆蓋A股、港股、美股,海外投資戰績亮眼,其中top 3的項目DPI均在5倍以上。
具體的事更能說明風格。張江曾通過行研和保險數據視角洞察到了糖尿病等慢性病在數字化診療的機會,在看過數十家公司沒有滿意標的,張江于是拉了還在強生做高管的匡明出山,相當于從0到1孵化了智云健康,從早期連投三輪直至上市,這筆投資獲得了很高回報。這是VC很愛講的攢局故事。
大平臺做事容易陷入循規蹈矩,至少在這一案例,張江展現出了反常規、有開拓精神的VC氣質。
另有一個身份是上交所首屆及第二屆科創咨詢委委員,張江參與過數十家企業上市科創屬性的咨詢建議,在退出環節有視角優勢。
細看一下這期基金。
江遠投資成立于2022年,是個“老團隊,新機構”,核心團隊有超過8年的合作基礎。
作為首支基金,4億美元的規模并不算小。十余年的老炮帶著共事多年的團隊,無需小步找感覺,直接上手。另一方面,規模也是主觀選擇的結果。據悉,終關之前仍有LP有認購意向,但江遠還是如期關帳,超募不是追求,體感匹配排在第一位。
首期美元的LP為歐洲、亞洲的險資、資管機構和母基金的機構LP,均為之前沒有合作,從0到1開拓的新LP。一個小花絮是,基金在2022上半年完成3億首關,因疫情隔離等因素,張江并未親自前往歐洲,而是在上海一個付費自習室線上完成了繁雜的前期材料籌備,并和海外LP開了超過30次線上訪談。
特別值得一說的是基金期限,10 +2=12年,對比人民幣市場常見的7+1=8年,退出期和延長期足足多出4年,在退出節點更有騰挪、耐心的主動權,甚至可以“拿時間換空間”。
比如,江遠主動把“老股”作為投資策略之一,內部命名“摘星計劃”,將會投資一些質地優秀、價格合理但有退出壓力的項目老股。畢竟市場上的S基金都開始有退出壓力了,這是長錢的底氣。
拿得下海外專業成熟的長錢,說明江遠團隊的過往業績過關,另外LP對江遠的故事是買賬的:全球創新特別是中國產業轉型,在中國這個大基數市場依然有阿爾法的回報機會。
江遠預計大半資金投在國內市場,主要投向在醫療(醫藥、器械、上游設備材料及下游平臺)以及科技(新能源、新材料、先進制造等),這是團隊過往經驗延伸的結果。江遠sourcing工作做得很細,兩大賽道拆出了數百個細分方向,將定期選取前15%的細分進行押注。
打法也與之契合,即“狙擊”。在前幾年,這詞與“超配”一道常在VC口中聽到,典型如當年五源投資快手和小米,不過當時更像一種主動選擇,畢竟掃射、狙擊都有取勝機會,而放在子彈更貴、回報上限走低、容錯成本更高的當下,則是一種順勢而為——beta機會基本消失,超額回報只能在細分中找alpha的機會,“要么唯一,要么第一”,而且要足夠早,足夠深。
如上文所說,江遠是經典VC打法,思路很清晰。預計八成項目來自top-town的行研sourcing,其余則通過產業方合作攢局、早期拆分等“獵手”機會。輪次主要落在B輪及之前,ticket size大概在500-1000萬美金。同時,基金留出30%的子彈用于最優的10%項目持續加注。
目前,江遠已經投資14個項目,總額近1億美元,超過半數是領投項目,近半項目獲得后續融資。
比如模塊化手術機器人研發企業瑞龍外科,江遠領投Pre-B輪并連投3輪,該項目上月剛完成3億元由國聯集團和渶策領投的B輪融資。再比如光伏用導電粉體材料公司睿衡新材料,江遠在天使輪下注,該項目后續獲得紅杉投資。新型疫苗研發的邁科康生物,江遠在B+輪投資,該公司剛剛完成高達6億C輪融資。
往“遠”了做
如果只是中國市場的回報故事,恐怕不足以讓專業長錢在全球范圍的GP篩選中選中江遠。
咨詢了一位接觸過江遠的歐洲家辦LP,對方是這樣總結亮點的:
1.有一支追隨多年的成熟團隊;
2.創始人對IPO上市的理解更強;
3.新基金的track record還要等,暫且不算,但能把過往投過、退出案例的邏輯和思考過程講得非常清晰。按他們的觀察,不是每位同類型的GP都能做到。
按照該口徑,第一點是“人和”的本領,第二點不排除是退出經驗尤其上交所咨詢委委員身份帶來的視角優勢。
第三點值得細品。表面看是頭腦清晰,深層來看,指向大平臺中的個體對自我定位、平臺運轉邏輯以及做事的空間和邊界有個清晰理解。人最難的就是認識自己,與挫商、逆商、鈍感力一樣,是否認清自身能力在不確定增強、價值重構的今天是一項越顯重要的軟實力。
江遠從一開始思路清晰,專業老道懂人性。拿誰的錢,瞄準什么資產,賺哪份回報,對應的決策機制,管理手法,包括機構文化怎么搭建,都有了方向和框架。
顯性的東西不多談,比如江遠在成立之初,只有十幾人小團隊時就上線了一套非常完備的管理系統,精細化把控募投管退各個流程以及投研成果的沉淀和共享。
在決策機制上,江遠反而比較放權,采用“賽道分配”的方式,從一開始就規避內卷,給投資隊伍前置了一些安全感。篩選出的細分由特定投資人跟進,沒有重疊,投決話語權也最高。這與市場絕大多數機構是相反的,尤其大基金,賽馬、內卷是常態,決策噪音也相對大。
江遠雖剛起步,精兵作戰也是合理策略,但這招也有風險——話語權、決策權向一線個體高度集中,相當考驗投資人的自驅力和業務水平,還要有高度的互信基礎作為前提,如果不是合作多年、證明過自身的老團隊,執行、磨合成本恐怕不低。
另一個是銀彈機制。VP以上級別投資人每12個月有一次機會“一票通過”,100萬美金而且占股不能低于5%,這一機制已經寫進了機構制度。一方面是放權,另一方面也是給非共識留空間。大部分的回報永遠由幾個最優案例創造,于人性于商業,這都是一筆算得清的帳。
還有一個小細節。江遠團隊不論合伙人還是分析師,差旅和辦公標準都是一樣的,在組織內部試著構建一種平等文化。
從種種跡象來看,江遠確實拿出了動作,試著把這家新機構往“遠”了做。比如,從一開始就選長錢,早期投資想賺的是長錢;管理從一開始往專業了做,拿工具、機制把業務流程、信息透明、溝通效率、管理成本給理順;另外,江遠看重人的價值,不止停留在口頭,在決策上對一線放權,氛圍也在釋放平等,這家GP在用具體的機制和文化構建“人和”。
隨著首期美元基金完成終關,江遠的人民幣基金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中,據了解已有多家一線母基金和政府基金拋出合作意向。美元拿了最自由的長錢自然不必說,至于條框諸多的人民幣基金,接下來就看這位投資老兵拿出何種策略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