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輔導是一個好的商業模式嗎?
疫情時代,在線教育迎來了盛大的風口,而騎在風口頂端的,無疑是猿輔導和作業幫兩大在線教育新貴。其中猿輔導風頭更勁,去年年底完成了22億美元的股權融資,是迄今為止教育行業最大的一筆融資,也讓猿輔導成為全球教育領域估值最高的獨角獸公司。
這家成立于2012年的創業公司,只用了短短8年,就幾乎趕上了K12教輔行業的老大——在線下耕耘18年的好未來。據報道,好未來2020財年線下營收規模約為172億元人民幣。而猿輔導K12業務在2020年的現金收入已經達到150億元。
在不斷涌現的融資熱潮背后,究竟是真實的利好,還是虛假的繁榮?以猿輔導為代表的“雙師課”是一個好的商業模式嗎?教育可以靠資本的推動而速成嗎?
猿輔導創立于2012年,創始人李勇是媒體人出身,從網易離職創辦了針對公務員考試輔導的“粉筆網”。真正讓猿輔導走上正軌的,是2013年上線的“猿題庫”。猿題庫找來大量兼職的大學生和老師,在網上找卷子、錄入題目、做解析,人工加上考點、難度系數等參數,最初以公考、司考等成人職業考試為主,從2014年7月開始切入K12教育領域。
K12教育,指小學到高中12年的基礎教育。在李勇和團隊看來,在課外輔導領域,在線教育會成為學習的主流。2014年12月,搜題產品小猿搜題上線。隨著用戶越來越多,上傳的題目越來越多,猿輔導逐漸形成一個知識數據庫。
猿輔導以為找到了盈利模式——靠工具賺錢,將部分精選題庫改為付費,但最終付費率只有5%,這條路,走不通。
2015年6月,猿輔導嘗試開展一對一直播業務,行業人士將此視為猿輔導從工具化向平臺化轉變的開端。平臺吸引老師來講課,學生在上面找老師,平臺再與老師分成。
平臺模式在滴滴和美團等服務平臺驗證了是成功的,但在教育行業卻似乎走不通。后者從根本上說是內容+服務產品,極度依賴教師資源,產品差異化明顯。用平臺模式做教育,不僅規模起不來,負面評價也非常多。
2016年,猿輔導經歷了第二次轉型,自己招募全職老師,從平臺模式轉為自營模式。歷經試錯和探索,猿輔導最終確立了延續至今的模式:大班雙師課。主講老師在線上同時面對幾百上千個學生講課,將這些學生以幾十人為單位劃分班級,每個班級配一個輔導老師,組建微信群,督促學生并和家長溝通。
這種模式現在也幾乎成為所有在線教育公司共同的模式,在以科技公司的面目出現若干年后,大家集體轉型成為線上課外輔導學校。名校畢業生當老師,普通大學畢業生當輔導員,而輔導員同時承擔銷售的任務,一邊督促學生學習,一邊督促家長續費。
相比于1對1,這確實是一個更容易規模化的模式。對主講老師數量的需求減少,價格也比1對1更親民。2020年的新冠疫情,凸顯了線上教育的優勢。也正是在疫情助推下,在線教育坐收紅利,投資像浪潮般涌來。
共享單車、網約車曾經的燒錢大戰,正在教育行業重新上演。相比線下教育巨頭好未來、新東方不足5%的市場份額,K12在線教育頭部公司的市場份額已經過半。
但大部分融資都被用在了廣告投放上。早在2015年,猿輔導就投放了湖南臺《天天向上》節目,2018年成為《最強大腦》的合作方,2020年成為CCTV《中國詩詞大會》(第五季)獨家互動合作伙伴。在2020年一季度,電視上、電梯間里乃至2020年的春晚,到處可見猿輔導的橙色Logo,和“累計用戶4億人”的廣告語。
各大公司獲客方式大同小異:熱門綜藝冠名,地鐵和電梯廣告,微信、抖音等大流量平臺推廣,隨著競爭加劇,營銷費用水漲船高。2020年,跟誰學、網易有道、好未來三家公司總營銷費用就將近60億元,如果加上猿輔導和作業幫,這個數字將超過100億元。
問題在于,如此巨大的投入,能否帶來銷售額的同比例增長?
通過密集投放效果廣告,先吸引用戶購買幾十元的“體驗課”,再引導用戶向正價系統班轉化——這種模式已成為業內標準做法,也導致獲客成本越來越高。
據悉,猿輔導的K12系統班正價課,售價大約1000元左右,但每個單增用戶成本已經高達1500元,這還不包括“雙師”的人工成本和課程教材。也就是說,首次報名基本是倒貼錢,只有不斷續報付費課程,才有可能攤薄成本。
K12在線教育正穩坐風口,資本源源不斷涌入,而幾個頭部公司,似乎也在效仿當年的網約車和共享單車大戰,希望通過燒錢,閃電式擴張,迅速把平臺做大。只要足夠大,就可以擠垮競爭者,形成壟斷之后,燒出去的錢都會掙回來。
但是,現實真的如此嗎?
教育行業本質上是一個內容產業,難以標準化。真正決定競爭力的,不是科技水平,而是內容提供,也就是師資力量,老師上課質量直接決定續報率。而師資力量是一個相當大的變量,具有很強的流動性,名師可能隨時被出價更高者挖走,也就是說,核心競爭力不在平臺自己手里,無法建立屏障。這樣的現實,恰恰和互聯網價值背道而馳。
再者,猿輔導的商業模式也并不獨特。如今,“雙師”課的模式幾乎成為互聯網教育機構的標配,這也意味著,在線教育的競爭越來越同質化。名師基本都來自清華北大,輔導老師功能類似。去年,猿輔導、作業幫、跟誰學、清北網校四家公司,甚至被發現在廣告中選用了同一名演員扮演名師。
這場鬧劇也折射出目前的困境:主講名師是一個稀缺資源,為搶奪核心資源,機構必然會抬高老師的市場價格,進一步增加成本,只能通過不停融資填補師資成本和越來越高的營銷費用。長此下去,很可能會陷入融資、燒錢、成本升高、再融資的死循環。
目前的幾個頭部機構,營收增長都不太樂觀。有報道稱,猿輔導預測2020年虧損將達20億元甚至更高。
在資本助推下各種問題也層出不窮。對外宣稱的清華北大名師被質疑名不符實;輔導老師肩負續報率業績指標,壓力過大導致頻繁離職;大量用戶投訴……資本追求規模和快速增長,而教育需要慢下來細心打磨,這兩者之間如何求得平衡,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姑且不論這種對規模和流量的追求是否違背了教育的本質,從商業上看,它恐怕也違背了教育行業的市場規律。正如前文所說,教育本質上是內容產業,融資做內容,不具備邊際效益,會帶來長期的虧損,需要不停通過融資來補窟窿。而持續的虧損、融資,顯然不是一個好的商業模式。
以猿輔導為代表的在線教育公司是否能走出燒錢融資的循環,找到更具備互聯網價值的商業模式,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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