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教育后，字節跳動又一業務按下暫停鍵。

近日消息，字節正式出售“海豚股票”，以2000萬元賣給一家老牌券商天林證券，這僅是其出售證券業務邁出的第一步。

去年9月，字節跳動就已表示將退出旗下所有證券業務，整體估值約5至10億元。除了此次售出的海豚股票，字節旗下還有兩家券商待售，分別是“松鼠證券”和“恒星證券”。一年前，字節跳動還在大力推進券商業務，如今就已宣布全線退出。

叫停證券業務，也意味著這是字節跳動繼收縮教育、解散戰投部門和關停跨境電商Dmonstudio后，再次退出的一個重要市場。

素有吃肉說法的券商業務，一直是各大互聯網大廠爭相入場的板塊，包括阿里、騰訊和京東等大廠，都通過收購或申請獲得部分牌照。但此次字節跳動主動割掉該板塊進行戰略收縮，或許也可能代表了其他互聯網大廠的下一步動作。

海豚股票價值何在？

據華林證券前天發布的公告顯示：為了更好地運營海豚股票App及開展客戶服務，華林證券擬受讓海豚股票App運營主體“北京文星在線科技有限公司”（簡稱“文星在線”）100%股權，并申請將其備案為信息技術專業子公司。本次交易擬作價2000萬元。

而根據去年9月晚點財經LatePost消息稱，字節跳動的該出售計劃于2021 年上半年開始，其先后與中金公司、中信、復興集團、牛股王、東方財富等進行溝通，其中兩家公司給出了投資意向書。

隨后字節跳動也回應稱，公司正在收縮金融相關業務，確實有出售證券業務的計劃。

不到半年時間，華林證券就半路殺出官宣了這一消息，其僅用2000萬人民幣就收購了海豚股票。據此前報道，字節跳動旗下的證券業務，包括海豚股票、松鼠證券和恒星證券在內的整體估值約5至10億元。按此測算，海豚股票并非字節跳動券商業務的核心業務。

據天眼查顯示，海豚股票母公司“文星在線”成立于2017 年4月，由“江蘇今日頭條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全資 100% 控股子公司，張一鳴為實際控制人。

2015 年，字節跳動內部開始組建金融業務團隊，做了一款模擬炒股產品叫做"納鎂股票 "， 隨后在2019 年才正式更名為海豚股票。

海豚股票主要是一款提供證券金融資訊和行情數據的軟件，包含智能盯盤、高速行情、經營分析等功能。海豚股票通過與今日頭條的打通，實現用戶導流。海豚股票主要以付費課程、股票咨詢等為盈利方式。

在被擁有證券牌照的華林證券完成收購后，海豚股票將從一款“股票行情”軟件正式升級為一款“證券交易”軟件。

從表面來看，此次收購或許是一次優勢互補的聯合。

對于海豚股票來說，接入華林證券就有了交易入場券。由于海豚股票此前一直未獲得國內券商牌照，交易功能均需跳轉到由券商提供的服務頁面完成，海豚股票未介入證券業務相關的任何環節，沒有傭金分成，也不能直接開戶和實盤交易。這樣的業務模式對其未來發展而言并沒有多少想象空間。

對華林證券而言，可以借助字節的線上流量，讓金融和線上結合互相賦能。

華林證券是一家老牌券商，前身為成立于1988年的江門證券，2003年2月經增資擴股后更名為華林證券，2019年初在深交所上市。金融科技崛起之后，尤其是一些互聯網券商的興起，迫使傳統券商開始自我革新，試圖加入科技的血液。

2021年初，華林證券啟動了全方位的“線上數據化改造”進行轉型。在這樣的改革背景之下，華林證券收購海豚不僅能助其加速轉型，還獲得字節跳動的“流量池”。

據華林證券透露，截至2021年9月，海豚股票證券App平臺用戶數據為1246萬戶，月活數約為32萬。此外，華林證券還表示，新版海豚股票App預計于4月全面上線。

而自去年年底起華林收購海豚股票的消息出來后，華林證券的股價就波動上行。自2021年11月30日至今，其股價漲幅近30%。

一位中型券商資深非銀分析師告訴界面新聞，華林證券就想走東方財富的發展路線，海豚有一些活躍客戶流量可以利用一下，華林的領導又是搞互聯網出身，希望有這種并購標的。對于華林證券本次的獲客成本價格，該資深人士表示，“就正常水平”。

不過也有分析人士對這場受讓持存疑觀點。“對于收購標的價值幾何，有幾個點現在誰也說不清楚。一是用戶數真實性如何？即使有，有多大黏性？二是華林證券真的合適嗎？后面能不能持續給支持？三是以前海豚的業務合規性在券商模式下是否需要整改，存續方式是什么？現在互聯網+金融成了偽命題，如果上面這幾個問題都說不清楚，價值無從談起。”

進擊與落寞

眾所周知，互聯網新貴字節跳動最大的優勢就是流量，抖音、西瓜視頻和今日頭條是其最重要的流量池子，如何開發流量變現是其不斷擴充版圖的立身之本。

字節跳動入局金融同樣如此。在字節跳動的版圖布局而言，流量生意并不是終局：與券商合作，不如自己當券商；能吃上肉，絕不止步于喝湯。

各大互聯網大廠爭相進軍的券商經紀業務，無疑是一塊肥肉。

就A股券商的總體情況來看，2020年，國內17家券商中約九成依靠經紀業務實現了凈利潤同比增長，東方財富證券、東海證券、華鑫證券、英大證券凈利潤同比甚至實現了翻倍。另一邊，主要經營海外市場的富途、老虎等券商，其所獲利潤也相當可觀，以富途為例，其三季度凈利潤達到4.017億港元，同比增長18倍，是2019年全年凈利潤的2.23倍。目前，不管是傳統券商還是互聯網券商，僅經紀業務一項就占了總收入的六七成。

字節跳動的野心畢露，或許可以追溯到一次海豚股票于2020年4月的內測中。

由于海豚股票成立之初一直以資訊平臺示人，2020年4月，海豚股票開放了一系列測試功能，主要是互聯網券商開戶和交易功能。據當時媒體報道，彼時海豚股票平臺上已有三家券商入駐，分別為海通證券、國信證券和國盛證券，它們給出的傭金率僅有萬分之1.2，一時引得業內驚慌。

在業內，萬分之1.2的傭金基本無法盈利。這意味著字節跳動試圖將互聯網燒錢打法燒到券商領域，一旦通過低傭金來快速獲得市場，就將觸動了所有人的利益蛋糕。不過，字節跳動在事件發酵后迅速辟謠，相關開通渠道也隨之消失不見。

小露野心之后，字節跳動在券商板塊的布局加速。2019年12月，字節跳動內部孵化的松鼠證券正式注冊成立。從松鼠證券商標所屬類別上看，定位與富途證券有相似之處。緊接著在2021年3月，虎視眈眈的字節跳動上線了名為“恒星證券”的券商服務，以期實現金融業務上的多點開花。此前，字節跳動獲得批準的牌照類型包含1、4、5、6以及9類。

現實遠沒有想象中完美。不到一年，證券業務就將全線退出。或許，券商在字節跳動內部從一開始就是落寞的。

此據前晚點LatePost援引知情人士稱，字節跳動內部一直沒有太多決心和預算投入到海豚股票中，該應用上線四年，日活用戶僅為13.39萬。

在字節跳動龐大的業務版圖中，海豚股票的存在感一直很低。所以有觀點認為，字節跳動在的券商發展中的流量優勢被高估了。在券商行業很難通過“大力出奇跡”的方式快速形成競爭優勢，而是需要長期的學習和積累。

除了主觀經營狀況以外，字節跳動選擇狠心砍掉證券業務的主要原因，或許與不斷收緊的金融監管政策相關。

香頌資本執行董事沈萌告訴界面新聞，字節跳動是通過收購買下的證券投資咨詢牌照，字節跳動出售該業務的原因可能是和整頓有關。

在前往香港金融業的科技公司中，字節跳動其實屬于晚來者。在此之前，阿里巴巴、騰訊、京東都已經爭相布局了券商業務。阿里巴巴與騰訊均通過收購持牌公司獲得牌照；京東則是通過向香港證監局自行申請，在去年8月獲發4號牌及9號牌。

字節跳動公開退出券商全部業務，或許也將代表著其他互聯網巨頭的下一步動作。

字節瘦身，為了更好地聚焦

券商業務雖然被全線砍掉，但不意味著字節跳動放下了對金融的想法。

券商業務暫停對字節跳動來說，只是一次戰略收縮。字節跳動也從并未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收縮之后，反而使得其業務更加聚焦了。

除了券商，保險，網絡小貸、支付和商業保理都在字節跳動的金融版圖之中。但這個版圖的增長曲線并不僅是金融，而是字節跳動最近正全力押注的直播電商業務。支付、保險以及借貸這類業務能夠有效地幫助其打造電商閉環，然后再從電商身上長出另一個“螞蟻集團”。

字節跳動除了退出券商業務外，還在今年年初退出戰投部門。

今年 1 月 19 日，多位消息人士透露，字節跳動將整體裁撤投資業務，涉及員工約有百人。其中，戰略投資負責人趙鵬遠及戰投版塊部分員工或將放棄投資業務，并入戰略業務；財務投資版塊則將徹底解散。

字節跳動相關負責人回應稱，公司年初對業務進行盤點和分析，決定加強業務聚焦，減小協同性低的投資，將戰略投資部員工分散到各個業務條線中。

字節裁撤戰投部門，引發外界廣泛關注。互聯網大廠非核心主營業務踩下急剎車，第一次被證實并公開化。而字節跳動戰投部分解散，似乎也意味著以后互聯網大廠想通過資本操作獨霸武林的做法要開始失靈了。

除了金融板塊，字節跳動也在其他領域加速瘦身。

在政府大力推進的“雙減”行動下，字節跳動的四大教育業務也按下暫停鍵。2月18 日消息，大力教育的四大在線教育業務 "GOGOKID"、" 你拍一 " 和 " 清北小班 " 和 " 湯圓英語 " 都在其官網上發布了停運公告，并也都在去年年底前正式停止服務。

在跨境電商領域，今年2月，字節跳動旗下的跨境女裝獨立站Dmonstudio也停止運營了。值得注意的是，這家女裝獨立站存活時間非常短，最早僅可追溯到域名注冊于2021年11月3日。

Dmonstudio成立之初，一直被公眾認為對標的是SHEIN。后者為跨境女裝獨立站的一匹黑馬，也是目前最受國外歡迎的女裝網站之一。根據公開資料顯示，Dmonstudio團隊還從SHEIN挖了一批近100人的骨干人員，最終未在市場掀起過多水花。

在一系列瘦身之下，未來字節跳動的業務應該將更加聚焦，這也是大勢所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