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行業硝煙再起，知名私募股權機構出手

近日，老牌互聯網招聘上市公司前程無憂51Job傳出被收購的消息。

公司發布公告稱，德弘資本牽頭組建的財團財團提議以每股79.05美元的現金收購公司。據公開資料，德弘資本是一家專注于亞洲市場的國際性私募股權投資機構，曾投出啟明醫療、猿輔導、堃博生物等項目。

實際上，早在8個月前，德弘資本就對前程無憂發出了不具約束力的現金收購要約，價格是每股79.05美元，總市值為53.3億美元，約合345億元人民幣。如今在經歷了315簡歷隱私泄露危機后，前程無憂股價略有下降，但德弘對它的報價絲毫沒受影響。

“即使沒有315的打擊，個人認為，這個價格也偏高了?！辟Y深互聯網觀察家丁道師向AI財經社表示。互聯網分析師于斌也認為，主要原因可能還是看重其私有化回歸港股或A股后的退出空間。

從2004年登陸美股市場那一刻起，前程無憂就牢牢占據著市場老大的位置。雖然在很多年輕人眼里已顯老態，但其營收目前仍占國內市場份額約三成。公司收入一是靠網絡招聘相關服務，即企業端在其網站上刊登招聘廣告、提供標準和定制化招聘；二是靠人力資源業務相關服務，指客戶向其購買人事資源外包和培訓等服務。

2018年開始，前程無憂營收增速開始出現下滑，最新財報顯示2020年全年總營收為36.890億元，同比下降7.8%。盡管財團收購消息一出，公司股價一度飆漲15%，但截至美東時間5月6日收盤，70.90元的數字相較2020年1月的91.72美元最高點仍下跌了30%。疫情是影響因素之一，但背后暴露出的，是公司沒有完成盈利模式的突破，以及面對后來者圍剿時創新能力欠缺。

行業老大，負面不斷

2003年非典期間，馬云和團隊被迫憋在家里做淘寶，劉強東為關閉中關村12個柜臺失眠，一波互聯網浪潮掀起的大眾生活習慣正悄然發生著變化，無數被困在家里的人選擇在網上投簡歷找工作，這一度讓成立于1998年的前程無憂當年網絡招聘服務收入暴增166%。公司趁熱打鐵，趕在智聯招聘、中華英才網之前完成赴美上市。上市首日，股價獲51.07%上漲。

2019年，前程無憂以超過1000萬的活躍用戶數排在招聘類APP首位，將第二名智聯招聘的685.1萬人甩在身后。

TaklingData發布的《2020年在線招聘行業研究報告》顯示，企業HR對前程無憂、智聯招聘這類的綜合性招聘平臺的青睞程度仍較大領先于BOSS直聘等新興平臺，兩大平臺的企業版APP的市占率加起來接近8-9成。

艾瑞咨詢公司發布的《2021年中國網絡招聘行業市場發展研究報告》顯示，2020年中國網絡招聘市場規模達108億元，而前程無憂的營收占比為34.2%排在首位，超過行業三分之一。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前程無憂已經高枕無憂時，接連的負面消息頻頻將它推入輿論漩渦。

今年央視“3·15晚會”上，前程無憂、獵聘、智聯招聘等多家互聯網招聘企業被指將泄露用戶簡歷泄露至灰色產業鏈。前程無憂的股價應聲下跌2.32%，APP遭各大應用市場緊急下架。

前程無憂隨后發布聲明稱將強化個人授權流程，但“隱私泄露”發生在招聘公司身上不是第一次，“黑歷史”一直伴隨前程無憂。

2018年，網曝有黑客以12比特幣的價格在網絡上兜售前程無憂信息，數據高達190多萬條，里面除了涉及普通的用戶名和密碼外，還有真實姓名和身份證號等關鍵信息。前程無憂回應稱惡意用戶通過已非法獲得的郵箱賬戶及密碼，對公司站點進行登錄匹配，然后蓄意倒賣。

2019年，有媒體報道稱，超過2億求職者簡歷遭泄露，曝光時間接近一周，在該報道中，前程無憂被指稱是簡歷的數據來源之一。

2020年，新京報報道，在某社交軟件，有信息販子稱，40元可買超過4G、含10萬條的簡歷數據。這些簡歷信息包含工作經驗、出生日期、家庭住址、郵箱、學歷信息等等諸多敏感內容，且均帶有智聯招聘或者前程無憂的Logo。前程無憂方面做了兩次回應，第一次否認信息泄露，稱“這是個別人將部分企業在2014~2015年招聘時收到的簡歷拿出來非法售賣，”第二次稱正與相關部門溝通調查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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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查詢到，前程無憂的運營主體“前錦網絡信息技術（上海）有限公司”作為被告人，進入2021年以來，已有16起開庭公告，主要涉及勞動、人事爭議，有10次成為被執行人的記錄。

和很多企業一樣，疫情給前程無憂造成困擾。公司在2020年上半年開始調整業務削減運營成本，4月關閉了石家莊、烏魯木齊、廈門、蘭州等11個城市辦事處，解除與127名員工的勞工關系。

誠然，疫情是不能忽略的黑天鵝，但進一步分析前程無憂的財報發現，與核心業務面臨的危機相比，疫情只能算是遮羞布。

B端生意是長久之計嗎？

前程無憂聯合創始人兼CEO甄榮輝向外界強調，前程無憂是一家ToB服務的公司，業務核心不在C端求職用戶上。

言外之意，雇主決定公司收入。

前程無憂發布的2020年未經審計財報顯示，前程無憂第Q4營收11.631億元，同比增長2.4%，但全年總營收為36.890億元，同比下降7.8%。

同時，我們從公司歷年年報發現，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是，從2018年起公司賴以生存的雇主數量在逐年減少。

2017年至2020年，使用前程無憂的網絡招聘服務的獨立雇主估測人數分別為519257名、485008名、422458名、360755名，從2018年起，同比減少率分別為6.6%、12.9%、14.6%，且減少數量連續兩年達到6萬以上。

對于該問題，公司財報里每年給出的理由各式各樣，2018年和2019年的原因均為“公司采取了將注意力集中在高潛力客戶身上、同時在爭取新雇主的問題上采取節制立場的策略”，2020年原因為“新冠疫情阻礙了業務運營，限制了招聘活動，導致雇主削減了在前程無憂在線招聘平臺上的整體支出。”

前面提到，前程無憂通過人力資源相關服務和網絡招聘服務賺錢。

財報顯示，前程無憂2018年、2019年、2020年人力資源相關營收分別為13.500億元、15.288億元、15.416億元，營收占比為35.7%、38.23%、41.79%，基本無太大變化。

但網絡招聘服務收入卻是另一番景象。2018年、2019年、2020年網絡招聘服務營收金額分別為24.319億元、24.708億元、21.471億元，營收占比分別為64.3%、61.77%、58.21%?？梢钥闯?，營收貢獻逐年示弱，且2020年四個季度占比下滑均超10%，最高幅度達17.6%。

這還是在每獨立雇主平均收入逐年增長的情況下顯示的數據。財報顯示，前程無憂網絡招聘服務每獨立雇主平均收入2018年至2020年增長率分別為39.1%、16.7%、1.8%。

于斌告訴AI財經社，不僅是前程無憂，整個人力資源行業或者招聘領域，對企業都有強依賴。從智聯招聘的母公司Seek的歷年年報可以發現，智聯招聘的雇主數也在同期發生了下降，甚至下降數量更大一些。

丁道師認為，從ToB領域賺錢無可厚非，但主營業務收入下滑，疫情只是一方面。在社交網絡的快速發展下，招聘行業正出現“去中心化”趨勢，以前企業招人主要在前程無憂等傳統招聘平臺來完成，現在他們已經把朋友圈、微信公眾號、官方微博、官網網站、官方APP等作為主要招聘渠道，甚至轉移到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上。

線招聘行業從來都是雙邊市場，除了B端雇主，還有廣大的C端求職者?！皬腃端賺錢也不是不可以，關鍵是在于招聘平臺能不能為求職者提供精準化服務，匹配到更適合他們薪資的崗位或職位，這需要多方博弈，難度很大?！倍〉缼煼Q。

艾瑞報告認為，平臺開發C端增值服務，培訓服務或將成為未來發展的潛力領域。但平臺未來面臨的問題可能是選擇哪種合作模式的投入產出比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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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什么只做B端生意，甄榮輝在一次采訪中做了如下回答，“我們很清楚客戶為什么對ToB產品付費，但ToC的客戶需求很復雜，我們不一定每塊都能顧及到。但是我們也需要更好地滿足眾多ToC用戶的需求。ToC我們的做法是通過投資、收購來加強，不一定什么都要自己做?！?

新對手的挑戰

任何一個行業從來不缺競爭者。

大約在2014年左右，互聯網招聘成了風口上的豬，新玩家紛紛斬獲融資。3W咖啡幾個年輕人創辦了互聯網垂直招聘網站拉勾網，公司成立僅8個月就拿到500萬美金融資；緊接著，獵頭平臺獵上網獲千萬美金融資、獵聘網獲7000萬融資，后者創下國內互聯網招聘行業5年來的融資記錄。

細分領域內，中低端藍領招聘網站58同城及趕集網，中高端領英的加入也讓前程無憂、智聯招聘、中華英才三位行業老將有所忌憚。

趕集網CEO楊浩涌甚至公然發話：“趕集網下一階段的目標是兩年內將在線招聘的營收做到15億，超越前程無憂，徹底改變中國在線招聘行業的市場格局。”

為了避免市場遭到侵蝕，前程無憂巨資收購大學生招聘網站應屆生，同時推出無憂精英網，希望在原有中低端招聘的基礎上，布局大學生招聘和中高端招聘。58集團則在2015年合并趕集網、收購中華英才網。2017年9月，前程無憂購買入競品拉勾網60%的股份，行業格局再生變。

艾瑞咨詢發布的《2021年中國網絡招聘行業市場發展研究報告》顯示，2018年至2020年，網絡招聘企業融資熱度高漲，2019年成為融資熱度大年，融資事件占近三年總融資事件的35.1%，總融資金額超過38億元。雖然2020年受疫情影響，融資事件相對較少，但整體融資金額仍超過30億元。

報告同時稱，網絡招聘企業在現存商業模式基礎上，通過垂直化、差異化經營吸引資本進入。這說明，剩下的玩家中誰還能吃掉誰的份額尚不可知，但垂直化、差異化經營是決定企業能否留下來、跑出來的重點。

面對新涌現的競爭者，于斌認為，前程無憂這類早期入局的綜合類在線招聘網站擁有的是整個工具端和交付端的入口，無疑有先發優勢，仍把握整個行業命脈。另一方面，獲客成本也在不斷提高平臺創業門檻，“BOSS直聘興起的原因一來是有實力去打廣告砸錢，沒錢做招聘平臺是很難的”。

丁道師也認可了前程無憂的品牌影響力，但正如他提到的“社交”關鍵詞，相對來說，主打“直聊”的BOSS直聘更容易獲得求職者信任感。

據公開數據，截至2020年底，近5年內中國人力資源市場整體融資金額達400億人民幣?！暗敲炊噱X砸下去，并沒出現巨頭，甚至獨角獸都屈指可數?！庇诒笙駻I財經社描繪了未來在線招聘更多的可能性：從招聘前置和個人價值入手，比如“職業化教育”、“個體價值投資”等細分C端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