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股權比例到業務合作，石頭科技正在與小米多方位脫鉤，甚至在商業層面，昔日親密的伙伴，成為了重要競爭對手。

脫離小米羽翼，走上獨立之路，打造自主品牌的石頭科技，成功將更多利潤留在了手中，卻也接連遇到了銷售費用率攀升、股價短期承壓等一系列狀況，同時需要面對日漸臨近的行業天花板。

取舍之間，未來的“掃地茅”，會走向何方？

“小米系”大撤退，兩年套現或超40億元

春節前，有“掃地茅”之稱的掃地機器人龍頭公司石頭科技（688169.SH），股東再拋減持計劃。

根據相關公告，因自身資金需求，未來半年內，順為資本旗下平臺擬減持不超過6%股份，天津金米投資擬減持不超過2%股份。

其中，金米投資由小米集團投資設立，實際控制人為雷軍，雷軍同時是順為資本的創始合伙人及董事長。按照石頭科技目前280億元左右的市值，此番擬減持股份價值約22億元。

這并不是“小米系”第一次減持。早在2021年3月，順為與金米便已經分別減持0.75%、2%股份，合計套現21.99億元。彼時，石頭科技的股價尚在1000元/股左右，減持價格最高甚至達到1344.01元/股（后復權）。

2022年6月，順為再度減持0.09%，套現0.55億元，如果算上這次，兩年多時間，“小米系”在石頭科技套現金額有望超40億元。

減持完成后，順為所持石頭科技股份將從上市之初的9.64%，降低至2.73%；金米投資將從8.89%，降低至4.86%，雙雙來到5%以下。

圖源：截自石頭科技《招股說明書》

而根據《招股說明書》，金米投資在2015年3月出資1314萬元成為石頭科技股東，順為則在2016年4月、2019年3月兩次增資，分別投入1089.85萬元、980.59萬美元（按當時匯率，約6570萬元人民幣）

選擇減持石頭科技的不止“小米系”。

例如此次同步減持的，還有自然人丁迪，擬以集中競價、大宗方式減持不超過1.5%股份。早在2021年3月及201年8月，其便已進行過兩次減持。

此外，在IPO解禁期過后，作為石頭科技投資者的啟明、高榕，董監高吳震、萬云鵬、張志淳，員工持股平臺天津石頭時代（原北京石頭時代）均有減持動作，合計套現約54億元。

算上“小米系”，各類股東在石頭科技提款金額已經超過85億元，且還在繼續。

圖源：截自東方財富網

值得一提的是，并非所有投資機構都賺得盆滿缽滿。2021年5月，天津石頭時代及丁迪、吳震等人曾以1111元/股的價格，將所持1.56%石頭科技股份詢價轉讓給了南方基金、景林資產、永贏基金、長江養老保險、凌頂投資、國泰君安、Barclays Bank PLC（巴萊克銀行）等13家公募、私募、保險機構，限售期半年。

股份轉讓時，石頭科技股價尚在高點，最高一度觸及1496.99元/股（后復權），而后邊一路震蕩下跌，2021年12月之后，未再超過千元。

關聯交易額驟減，伙伴變成競爭對手

除了股權，“小米系”與石頭科技關系的弱化，還體現在業務合作層面。

石頭科技前身為北京石頭世紀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4年7月，主營業務為智能清潔機器人的設計、研發、生產、銷售，其中生產環節以委托加工方式實現。

成立前幾年，石頭科技的業務與小米呈現高度綁定狀態。雙方采取ODM合作模式，前者為后者提供“米家智能掃地機器人”、“米家手持無線吸塵器”等定制產品及相關備件。細節上，石頭科技負責定制產品的整體開發、生產和供貨，按照小米的訂單需求組織代工廠商進行生產，并委托第三方物流公司送至小米指定倉庫，完成產品交付。產品的銷售則由小米完成。

《招股書》顯示，2016年，石頭科技來自小米的銷售收入為1.83億元，占當期主營業務收入比重達100%。2018年、2019年，小米分別為公司貢獻了15.29億元、14.41億元銷售收入，但占比分別為50.17%、34.27%，銷售環節獨立性逐步增強。

2020年，小米為石頭科技提供的銷售收入進一步下滑至4.23億元，2021年更是僅剩 0.73億元，2022年上半年，則為0.12億元。

該數據大幅下滑一個很重要的背景，在于雙方從合作伙伴，變為了競爭對手。

2017年9月和2018年3月，在為小米供貨的同時，石頭科技便相繼推出自有品牌“石頭智能掃地機器人”、“小瓦智能掃地機器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兩關產品與“米家智能掃地機器人”應用場景相同。

推出之際，石頭科技亦明確指出，公司自有品牌產品與小米“米家”品牌產品存在一定程度的競爭關系。到2021年，石頭科技自有品牌收入57.66億元，占總營收比重為98.80%。

2022年1至11月，石頭科技市占率達到21.4%，僅次于科沃斯的40%，小米則以15.1%位列第三。

業務上與小米“脫鉤”帶來的甜頭是明確的。貼牌模式下，石頭科技為小米供貨的產品毛利率較低，2016年至2019年上半年，分別為18.99%、18.75%、14.99%、13.91%，相比之下，另一家掃地機器人龍頭企業科沃斯，毛利率常年保持在50%左右。

圖源：截自國聯證券相關研報

而隨著自主品牌產品占比的上升，石頭科技整體毛利率得以快速攀升，2019年已達到36.12%，2020年、2021年、2022年上半年則分別為49.99%、48.11%、48.2%，與科沃斯基本相同。

不過，隨之而來的也有挑戰。

上文提及，根據雙方協議，“米家”相關產品銷售環節由小米自己負責，但在自有品牌的推廣上，石頭科技需要自己上陣，斥資推廣宣傳、搭建銷售渠道。其銷售費用從2016年的154.2萬元一路上升至2021年的9.38億元，銷售費用率從0.84%上升至16.08%。

2022年前三季度，石頭科技銷售費用同比繼續增長73.95%，至7.88億元，銷售費用率達到17.95%。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業收入43.92億元，同比增長14.78%，增速低于銷售費用增速。

更加重要的是，費用的上升會直接對凈利潤產生影響。2022年前三季度，石頭科技扣非凈利潤同比小幅下滑3.93%，主要原因之一正是“為進一步拓展海內外市場，增加廣告及市場推廣投入，導致銷售費用上升”。

華西證券分析稱，當前掃地機行業競爭加劇，石頭科技銷售費用率將維持較高水平，預計22-24年分別為18%、18.5%、18.5%。

圖源：截自石頭科技2022年半年報

不僅于此，根據《招股書》信息，小米旗下“有品”商城，是石頭科技自有品牌的代銷渠道之一，2018年，公司自有品牌在小米相關渠道銷售額一度達到1.69億元，但到了2022年上半年，石頭科技向“小米有品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小米有品”）”銷售商品及接受小米有品代銷服務合計金額僅為0.095億元。

行業面臨階段性天花板，大廠紛紛下場分羹

走上獨立之路的石頭科技，需要面臨的挑戰不止于銷售費用的上升。

奧維云網數據顯示，2022年上半年，我國掃地機器人零售額57.3億元，同比增長9%，但這主要是因為產品提價及高端產品銷售占比提高所致，若從銷售量來看，同比下滑28.3%，至201萬臺。

圖源：截自國聯證券相關研報

另據國際市場研究機構IDC公布的2022年中國智能家居市場情況，掃地機器人的出貨量預計同比下降23.8%，國聯證券及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0年、2021年、2022年，我國掃地機器人銷售量分別為654萬臺、579萬臺、521萬臺，已經連續兩年出現下滑。

行業問題同樣在石頭科技上顯現出來。

從單季度來看，2022年第三季度，石頭科技實現營業收入14.69億元同比下降0.65%，已然出現下滑，扣非凈利潤亦下滑15.29%，至2.7億元。對比發行，科沃斯同期營收為33.02億元，同比保持了14.44%的增長，扣非凈利潤為2.65億元，下降33.71%。

并且，過去幾年掃地機器人行業的火熱，吸引了美的、海爾、格力等傳統家電巨頭入場。如在2022年2月，格力推出首款掃地機器人——捕塵者U1系列，使用U盾形結構，以更好貼合墻角；海爾于2022年下半年推出全能掃拖機器人H11，配置7項全能自動基站，主打全程免維護，真正做到解放用戶雙手；美的近期展示的W11，同樣走的是“真正自動清潔”、“高度可靠智能化”路線。

2022年11月，同為掃地機器人新銳企業的云鯨，還獲得了騰訊的投資，估值超100億元。

與石頭科技加速脫鉤后，小米掃地機器人等產品也尋找了新的合作方，如深圳市杉川機器人有限公司（下稱“杉川機器人”）和追覓科技（蘇州）有限公司（下稱“追覓科技”）。其中，杉川機器人股東名單中有海爾機器人；“小米系”順為資本，以及昆侖萬維（300418.SZ）、碧桂園（2007.HK）、泰康保險、達晨創投等眾多知名企業、機構旗下平臺投資了追覓科技。

日趨激烈的競爭局面下，價格戰已經出現。據《中國經營報》文章，2022年8月開始，科沃斯、云鯨科技、石頭科技等頭部掃地機器人品牌開始打起了價格戰，最高有近700元的單品價格下調。石頭科技半年報提及，隨著智能掃地機器人 相關技術的進步以及市場競爭的加劇，公司現有產品存在降價的可能。

國聯證券亦分析稱，掃地機器人行業未來想要實現增量，產品創新滿足清潔需求、價格下行擴大受眾范圍缺一不可。且隨著掃地機行業產品差異性逐漸減弱，未來可能出現價格戰等惡性競爭情況，公司將陷入被迫壓低利潤以跟隨行業降價趨勢的窘境。

圖源：截自國聯證券相關研報

當然，國聯證券研報同樣強調，2020年我國掃地機器人的家庭滲透率僅為4.5%，美國則為14.5%，對比北美、日本等地區95%以上的吸塵器滲透率，均處于較低水平，未來仍有很大提升空間。其認為，在研發能力、輕資產模式和海外先發優勢等核心競爭力加持下，石頭科技未來成長空間廣闊。